密封的耳機內不時傳出爆炸聲響,緊張感一次一次的增高。
藍綠的眼眸專注地盯著透明的浮空地圖,上頭的紅點不斷增加,那意味著狂化者的數量──五個,這是目前從未看到過的記錄。寬大的主控室,即使只有零星的幾位成員留了下來,卻沒有人敢出聲,全部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地圖。
「流子姐!三點鐘方向有個小女孩的狂化者!移動速度五、攻擊速度三、爆出去的屬性為火,附近都已經起火了,請小心!」在主控室內為首的女孩看似冷靜的用左手輕按著耳機,想要仔細聽見對方的回應,矮小的身子不停地朝地圖壓進,另一手俐落的移動地圖上不必要資訊。
這次發現狂化者的地方是在學園島,在貝瑟卡潔院內。雖然當時是下課時間,但發現狂化者當下就已經請院長限制學生的出入了,還不至於發生大危險,本來應該是如此的……但這次的狂化者卻異常多,使人不禁擔心起來,看似最冷靜的艾雪其實是內心最放不下心人,那裡有很多她認識的人、不容許被破壞的回憶……她輕輕咬了下唇,臉色逐漸轉白。
『艾雪謝了。』耳機內只傳來簡略的答謝,然後又是一陣打鬥聲。艾雪急忙將另一個現場情況的視窗拉大,卻只能看到塵土滿天,還有偶爾能看到的黑流子柔順的黑色髮絲。
糟了……不妙……。她緊張的全身發抖,卻不懂是為什麼,那是一種感覺──大事不妙的感覺。即使已經有很多人去支援了,畫面上不時出現席拉與希特一個又一個撂倒狂化者的畫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死定了,全身發冷。
上次有這種狀況時,是芬出現的時候。她知道她得冷靜,她的判斷是戰鬥時最重要的指標,但是卻無法冷靜下來,艾雪看著隊友輕鬆的幹掉敵手的樣子,試著想或許可以不用撤回,如果這次不擊倒的話,學園島必定會陷入一場困境。
『艾……』在她專心思考時,斷斷續續顯然有點損壞的傳聲器裡亞瑟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艾雪只是稍微回應了對方讓對方知道自己聽見了,然後耳機裡傳來了不祥的聲音:『艾雪!暗屬性在增加中!妳那裡沒……滴……變……答……艾……等等……美麗的女孩妳……嗶──」聲音戛然停止。
「亞瑟哥!亞瑟?……該死的!」所有在學園島的成員都無法聯繫上,對此她只能大吼用盡全力砸桌子來發洩自己的不安。不行……我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不安的時候就該撤回了啊!女孩的眼裡不時閃過恐懼,她看到了,在所有線路中斷前看到了很熟悉的身影,那是她在學時,最要好的朋友。
她的腦內一片空白,周遭吵雜的成員究竟在吵什麼她也聽不到了,只能很勉強的聽到關鍵字然後猛然回神。
「艾雪!地圖上出現了很大的紅點欸!那……那是……」她沒聽完也知道,那是他們一直在找尋的目標,艾雪無法壓抑的聲音怒吼而出:「芬!!」伴隨著放在桌子上不遠處的水杯細微破裂聲,這是她目前最大能做到的爆破魔法了。
扶在桌上的雙手不知不覺越握越緊,冷汗也不時地滴落在桌上,剛剛的地圖只顯示了一個大紅點之後就滅了不能使用,顯然是有人動了手腳。她開始徹底慌亂,雖然說芬是他們的目標,但是在學園島發生的話不管怎麼看都會造成一定的損傷,唯一能慶幸的就是芬出現的話就代表著國家組織一定會出動。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啊……去支援?但是留下的都是剛進來的成員去只會添亂……我又……我……
她猛抬頭,將勸阻驚呼拋之腦後;也將阻礙之手一併揮開,只是自顧字地快步的走著,她之後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敢踏出久違的跑步步伐。
「艾雪!」不論是男是女的強烈呼喊,她都無法聽見,是自己選擇關閉了耳朵也是詛咒疼得她幾乎看不到路。
才剛跑了兩、三步呼吸就激烈得彷彿吸不著氧氣,很痛、痛到她很想撞死自己,像是有人在用槌子戲鬧、用力的打擊所有腿骨似地疼。
有很多人追了上來,再一次的著急拉住,勸說的聲音在她耳裡變得模糊。
「放手!快點放手!」激烈得掙扎還是引發了詛咒,嘗試要忍耐卻無法繼續忍得重重跪了下來,臉色潮紅得像是發高燒、冷汗流遍全身溼答答的衣服緊貼在自己身上,披肩也變得異常厚重、腿麻得像不是自己的。
「艾雪!冷靜下來!他們一定沒事的!他們……席拉哥、希特……」慌忙的女性聲音突然停下,而聽到熟悉人名的艾雪只是震了下身子,但並沒有抬頭,她不敢看,因為她已經看到了滿地的腥血。
她雙手撐著地板,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凝聚的眼淚滴落,想說聲對不起但卻連這也不能開口,直到一隻溫暖的手撫上自己的頭,輕輕撥弄著頭髮,她才能以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開口:「……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自己能動就好了、如果自己不亂下判斷就好了、早該在發現過多狂化者時就該撤退了……如果自己能有用一點就好了。在迷糊中,她被輕輕扶起,詛咒的疼痛還沒散去,她只能靠著別人的攙扶行動,然後主控室的門被打開了,有個人溫柔的將她放置在柔軟的地毯上,並將門帶上。
依舊低著頭的艾雪只能隱約看到兩個影子,然後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艾雪,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那個孩子是妳朋友對吧?很好的朋友……對不起,艾雪……」那聲音聽來滿是自責,她想開口說不是你的錯,卻為了要抑制自己不哭而不能開口。
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她是第一個願意接納自己的人,也是因為她,自己才不受歧視。像是快忍不住了,艾雪終於開始滴落眼淚,眼淚在地毯上快速的被吸入,彷彿不存在過。
「我們……」
沒能救回她,我懂,席拉哥,我懂的。
「沒有……救回她。」
看吧。
「席拉哥……我……好想死喔──」沙啞的聲音聽來如此惹人厭惡,艾雪跌坐在地毯上,微微抬起了臉頰,臉頰上早已爬滿淚水,平日任性小公主的樣子蕩然無存。
而席拉只是靜靜聽著,伸手摸了摸艾雪柔軟的頭髮,像是要傳達著:我懂。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總是救不到自己要救的人……媽媽也是啊……如果那時候、那時候我趕到了的話,或許就不會受傷了……到底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祖先的錯誤是由我們來背負啊……」她不奢望席拉或希特給予回應,只是單純的發洩情緒而已。
艾雪的母親曾遇過狂化者,在艾雪跑不到三步就快暈倒的時候,她的母親失去了四肢。那次也是、這次也是,自己到底要無用到什麼程度呢?要到什麼程度才能放過咒子……
「你知道嗎?我每一次都覺得自己沒有存在的價值……發生這種狀況的每一次。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自己存活下去……已經……看不清楚了啊……」她始終都沒有像孩子一樣哭泣,只是偶爾傳出了啜泣的聲音。
溫暖的手輕輕移到背部,柔柔地輕拍著。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開口只有啜泣聲不停的響在耳邊。
「這次的芬依舊是仿冒品。」首次打破沉默的是席拉,一開口就決定述說討厭的事實。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了,芬似乎越來越放肆了,半年內就放出了快四次的假消息,這次也一樣……或許還是有些不同:「但是,我們判斷她應該是有真的出現過一下子。就只是那一下子,可是我們已經採到了點線索囉,所以艾雪,沒事的,妳的判斷很正確。」
說完主要的事情,他感覺手下的身子已經不太顫抖了,大概是要冷靜了。
「吶,艾雪,妳說的我都懂喔。很想死、怎麼不去死一死算了,如此的自我厭惡,我懂的……完全懂。」他輕輕抹掉艾雪臉上剩餘的淚水,帶著笑容,輕輕開口:「妳們應該有好奇過吧?我一直拒絕你們撥弄我瀏海的原因。」
而她只是吸著鼻水,小幅度的點頭,然後稍微撇見了希特看向席拉有點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的眼神。希特一直都靠在牆上,在艾雪哭的時候也沒過來安慰,雖然艾雪也沒想過要他來試著安慰一下,如果哪天希特真的像席拉一樣的安慰人,那她大概不是想死而是真的死了才看到這種東西。
席拉看向希特,像是在做什麼眼神溝通,然後達成協議後轉回頭面對艾雪,用右手食指輕輕比著自己的右眼。
「我,看不到的喔,這只眼睛。是完全的黑暗呢。」
他的笑容如此平常,他輕輕將錯愕的艾雪抱至沙發上,自己則坐在地毯上,用著平常卻又有點嚴肅的表情輕輕說著:「想知道嗎?我的故事。」
藍綠的眼眸專注地盯著透明的浮空地圖,上頭的紅點不斷增加,那意味著狂化者的數量──五個,這是目前從未看到過的記錄。寬大的主控室,即使只有零星的幾位成員留了下來,卻沒有人敢出聲,全部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地圖。
「流子姐!三點鐘方向有個小女孩的狂化者!移動速度五、攻擊速度三、爆出去的屬性為火,附近都已經起火了,請小心!」在主控室內為首的女孩看似冷靜的用左手輕按著耳機,想要仔細聽見對方的回應,矮小的身子不停地朝地圖壓進,另一手俐落的移動地圖上不必要資訊。
這次發現狂化者的地方是在學園島,在貝瑟卡潔院內。雖然當時是下課時間,但發現狂化者當下就已經請院長限制學生的出入了,還不至於發生大危險,本來應該是如此的……但這次的狂化者卻異常多,使人不禁擔心起來,看似最冷靜的艾雪其實是內心最放不下心人,那裡有很多她認識的人、不容許被破壞的回憶……她輕輕咬了下唇,臉色逐漸轉白。
『艾雪謝了。』耳機內只傳來簡略的答謝,然後又是一陣打鬥聲。艾雪急忙將另一個現場情況的視窗拉大,卻只能看到塵土滿天,還有偶爾能看到的黑流子柔順的黑色髮絲。
糟了……不妙……。她緊張的全身發抖,卻不懂是為什麼,那是一種感覺──大事不妙的感覺。即使已經有很多人去支援了,畫面上不時出現席拉與希特一個又一個撂倒狂化者的畫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死定了,全身發冷。
上次有這種狀況時,是芬出現的時候。她知道她得冷靜,她的判斷是戰鬥時最重要的指標,但是卻無法冷靜下來,艾雪看著隊友輕鬆的幹掉敵手的樣子,試著想或許可以不用撤回,如果這次不擊倒的話,學園島必定會陷入一場困境。
『艾……』在她專心思考時,斷斷續續顯然有點損壞的傳聲器裡亞瑟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艾雪只是稍微回應了對方讓對方知道自己聽見了,然後耳機裡傳來了不祥的聲音:『艾雪!暗屬性在增加中!妳那裡沒……滴……變……答……艾……等等……美麗的女孩妳……嗶──」聲音戛然停止。
「亞瑟哥!亞瑟?……該死的!」所有在學園島的成員都無法聯繫上,對此她只能大吼用盡全力砸桌子來發洩自己的不安。不行……我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決定……不安的時候就該撤回了啊!女孩的眼裡不時閃過恐懼,她看到了,在所有線路中斷前看到了很熟悉的身影,那是她在學時,最要好的朋友。
她的腦內一片空白,周遭吵雜的成員究竟在吵什麼她也聽不到了,只能很勉強的聽到關鍵字然後猛然回神。
「艾雪!地圖上出現了很大的紅點欸!那……那是……」她沒聽完也知道,那是他們一直在找尋的目標,艾雪無法壓抑的聲音怒吼而出:「芬!!」伴隨著放在桌子上不遠處的水杯細微破裂聲,這是她目前最大能做到的爆破魔法了。
扶在桌上的雙手不知不覺越握越緊,冷汗也不時地滴落在桌上,剛剛的地圖只顯示了一個大紅點之後就滅了不能使用,顯然是有人動了手腳。她開始徹底慌亂,雖然說芬是他們的目標,但是在學園島發生的話不管怎麼看都會造成一定的損傷,唯一能慶幸的就是芬出現的話就代表著國家組織一定會出動。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啊……去支援?但是留下的都是剛進來的成員去只會添亂……我又……我……
她猛抬頭,將勸阻驚呼拋之腦後;也將阻礙之手一併揮開,只是自顧字地快步的走著,她之後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敢踏出久違的跑步步伐。
「艾雪!」不論是男是女的強烈呼喊,她都無法聽見,是自己選擇關閉了耳朵也是詛咒疼得她幾乎看不到路。
才剛跑了兩、三步呼吸就激烈得彷彿吸不著氧氣,很痛、痛到她很想撞死自己,像是有人在用槌子戲鬧、用力的打擊所有腿骨似地疼。
有很多人追了上來,再一次的著急拉住,勸說的聲音在她耳裡變得模糊。
「放手!快點放手!」激烈得掙扎還是引發了詛咒,嘗試要忍耐卻無法繼續忍得重重跪了下來,臉色潮紅得像是發高燒、冷汗流遍全身溼答答的衣服緊貼在自己身上,披肩也變得異常厚重、腿麻得像不是自己的。
「艾雪!冷靜下來!他們一定沒事的!他們……席拉哥、希特……」慌忙的女性聲音突然停下,而聽到熟悉人名的艾雪只是震了下身子,但並沒有抬頭,她不敢看,因為她已經看到了滿地的腥血。
她雙手撐著地板,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凝聚的眼淚滴落,想說聲對不起但卻連這也不能開口,直到一隻溫暖的手撫上自己的頭,輕輕撥弄著頭髮,她才能以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開口:「……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自己能動就好了、如果自己不亂下判斷就好了、早該在發現過多狂化者時就該撤退了……如果自己能有用一點就好了。在迷糊中,她被輕輕扶起,詛咒的疼痛還沒散去,她只能靠著別人的攙扶行動,然後主控室的門被打開了,有個人溫柔的將她放置在柔軟的地毯上,並將門帶上。
依舊低著頭的艾雪只能隱約看到兩個影子,然後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艾雪,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那個孩子是妳朋友對吧?很好的朋友……對不起,艾雪……」那聲音聽來滿是自責,她想開口說不是你的錯,卻為了要抑制自己不哭而不能開口。
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她是第一個願意接納自己的人,也是因為她,自己才不受歧視。像是快忍不住了,艾雪終於開始滴落眼淚,眼淚在地毯上快速的被吸入,彷彿不存在過。
「我們……」
沒能救回她,我懂,席拉哥,我懂的。
「沒有……救回她。」
看吧。
「席拉哥……我……好想死喔──」沙啞的聲音聽來如此惹人厭惡,艾雪跌坐在地毯上,微微抬起了臉頰,臉頰上早已爬滿淚水,平日任性小公主的樣子蕩然無存。
而席拉只是靜靜聽著,伸手摸了摸艾雪柔軟的頭髮,像是要傳達著:我懂。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為什麼啊……為什麼我總是救不到自己要救的人……媽媽也是啊……如果那時候、那時候我趕到了的話,或許就不會受傷了……到底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祖先的錯誤是由我們來背負啊……」她不奢望席拉或希特給予回應,只是單純的發洩情緒而已。
艾雪的母親曾遇過狂化者,在艾雪跑不到三步就快暈倒的時候,她的母親失去了四肢。那次也是、這次也是,自己到底要無用到什麼程度呢?要到什麼程度才能放過咒子……
「你知道嗎?我每一次都覺得自己沒有存在的價值……發生這種狀況的每一次。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自己存活下去……已經……看不清楚了啊……」她始終都沒有像孩子一樣哭泣,只是偶爾傳出了啜泣的聲音。
溫暖的手輕輕移到背部,柔柔地輕拍著。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開口只有啜泣聲不停的響在耳邊。
「這次的芬依舊是仿冒品。」首次打破沉默的是席拉,一開口就決定述說討厭的事實。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了,芬似乎越來越放肆了,半年內就放出了快四次的假消息,這次也一樣……或許還是有些不同:「但是,我們判斷她應該是有真的出現過一下子。就只是那一下子,可是我們已經採到了點線索囉,所以艾雪,沒事的,妳的判斷很正確。」
說完主要的事情,他感覺手下的身子已經不太顫抖了,大概是要冷靜了。
「吶,艾雪,妳說的我都懂喔。很想死、怎麼不去死一死算了,如此的自我厭惡,我懂的……完全懂。」他輕輕抹掉艾雪臉上剩餘的淚水,帶著笑容,輕輕開口:「妳們應該有好奇過吧?我一直拒絕你們撥弄我瀏海的原因。」
而她只是吸著鼻水,小幅度的點頭,然後稍微撇見了希特看向席拉有點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的眼神。希特一直都靠在牆上,在艾雪哭的時候也沒過來安慰,雖然艾雪也沒想過要他來試著安慰一下,如果哪天希特真的像席拉一樣的安慰人,那她大概不是想死而是真的死了才看到這種東西。
席拉看向希特,像是在做什麼眼神溝通,然後達成協議後轉回頭面對艾雪,用右手食指輕輕比著自己的右眼。
「我,看不到的喔,這只眼睛。是完全的黑暗呢。」
他的笑容如此平常,他輕輕將錯愕的艾雪抱至沙發上,自己則坐在地毯上,用著平常卻又有點嚴肅的表情輕輕說著:「想知道嗎?我的故事。」